作者：王燕
“培养什么样的人”是中国教育的根本性问题，也是世界各国教育领域的中心议题。这个问题换言之，即：我们要培养的学生的核心素养是什么？纵观世界教育发展史，各国对于学生核心素养的界定都是历史文化积淀、未来工作要求、国家发展战略及社会对人才的期许等方面综合作用而形成的。虽各国之间表现出一定的差异，但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在很多方面也逐渐趋同。
展望全球：核心素养的国际趋同观点
虽然“21世纪核心素养”的概念近些年才提出来，但事实上，国际社会对于这个问题的认识可以追溯到20世纪。
20世纪70年代，全球科技革命和现代化生产为经济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在此背景下，法国教育思想家埃德加·富尔于1972年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递交了研究报告《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他在报告中提出，教育的基本目的是“把一个人在体力、智力、情绪和伦理各方面的因素综合起来，使其成为一个完善的人”，并提出每一个人都必须终身学习。
199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应对21世纪对教育提出的挑战，专门组织设立了“国际21世纪教育委员会”，致力于从“教育与文化”“教育与公民权利义务”“教育与社会团结”“教育、工作与就业”“教育与发展”“教育、研究与科学”6个方面来研究教育的发展方向，组织起草并出版了《教育——财富蕴藏其中》报告，首次提出了“教育的四大支柱”，即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处、学会生存。这四个“学会”虽然未冠以“21世纪核心素养”的名称，但为明确“21世纪需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指明了方向。该报告承袭了《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的基本思想，并将“终身教育”的概念发展为“与生命有共同外延”的不断造就人、不断扩展其知识和才能以及不断培养其判断能力和行动能力的过程。
201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全民教育全球监测报告》，从工作和市场需求的角度反思并提出了所有青年人都需要的三类主要技能：基本技能，包括能够获得满足其日常生活需要的工作所要求的识字和计算能力，这也是其接受继续教育和培训的必要前提；可转移技能，包括解决问题的能力，有效地交流思想和信息的能力，具有创新意识、领导力和责任感，以及创业能力；技术和职业能力，即不同工作所要求的特定的专业技术知识。
201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美国布鲁金斯学会在2012年研究的基础上，专门针对基础教育阶段学生的核心素养问题发布研究报告《向普及学习迈进——每个孩子应该学什么》。在深入分析各国、各地区教育质量监测项目的基础上，充分征求了全球500余名专家学者的意见，指出要确保基础教育阶段的学习质量，必须重视七个领域——身体健康、社交与情绪、文化与艺术、文字与沟通、学习方法与认知、数字与数学、科学与技术，并根据不同学段学生身心发展的不同特征，建构了一套从幼儿期到小学再到小学后的七大学习领域的不同学习指标体系，为基础教育阶段学生的核心素养提供了一套详细的参考指标。
在此之外，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1997年启动了“素养的界定与遴选：理论和概念基础”研究项目，并提出了包含三个维度的21世纪技能框架：使用工具，即可以互动地使用（新）技术；在社会异质群体中互动，也就是在未来多元社会中如何在异质的群体中跟他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实现良好的团队合作，解决矛盾冲突；自主行为，在复杂的大环境中行动，形成并执行个人计划或生活技能，维护自身的权益和需求。2019年，该组织发布了21世纪技能框架的升级产品《学习指南针2030》，通过在全球范围内开展中等教育课程调查，并综合分析，形成了有关核心素养的“学习框架”，旨在“帮助学习者在变化的世界中塑造未来”。该框架包括知识、技能、态度与价值观四个维度，期望学习者通过循环往复的思考、行动与预测，学会承担责任、创造新的价值并调和矛盾、破解困境。
2021年，国际劳工组织发布《21世纪生活与工作中的核心技能全球框架》，提出了四个维度的核心技能框架——社会情感技能、认知与元认知技能、基本数字技能、绿色就业技能。其中，社会情感技能维度包含沟通、团队合作、冲突解决与谈判、情商；认知与元认知技能包含基础素养，分析与批判性思维，创造与创新思维，战略思维，解决问题与决策，自我反思与学会学习，收集、组织并分析信息，规划与组织，职业生涯管理；基本数字技能包含使用硬件、使用软件，并在在线环境中安全操作；绿色工作基本技能则包含环境意识、废弃物减少与管理，以及能源与水资源有效利用。
面向未来：学生素养的重中之重
我们生活在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技术进步、全球化、人口变迁等对未来的工作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刻影响，同时重塑着国际社会对于核心素养的认识。面向未来，我们究竟需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每个人，作为一个终身学习者，努力的方向何在？
202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我们构建的未来：未来教育与工作的能力与素养》报告中，综合分析了全球有关21世纪技能、素养与态度的文件与报告，在此基础上归类形成了10个关键素养。按照在不同文献中出现的频率排序，分别是：情商、同理心、创造力、批判性思维、合作、有效沟通、解决复杂问题、数字素养、学会学习、毅力或韧性。实质上，这项报告也指出了未来世界人才最重要的三项素养：社会情感能力、创造力与合作能力。
品德
情商与同理心是品格的核心要素，也是道德的核心要义。社会情感能力与品格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叠的。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报告，情商被定义为：一个人认识自己和他人的情绪，分辨不同的情绪与感性，使用情绪所给予的信息，引导思想与行为，并处理和/或调整我们的情绪，从而适应环境或实现特定目标的能力。情商的一个替代词是“社会情感技能”，也就是调适情绪、与人互动的能力，关乎做人、做事的境界与状态。
脑科学研究发现，高尚的道德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一个人的智力。脑电图监测的结果显示：当被试者品尝美味的食物的时候，一部分区域被激活；当被试者看到美丽的容颜时，更大区域被激活；当被试者听到关于崇高的理想、美好的品德及超群的智慧的故事时，大脑被激活的区域范围最大。这也说明了“树人”为何须先“立德”。
联合国对职员能力的要求可以直观地反映其对于世界公民的核心素养要求，其中，品德是最重要的。根据联合国文件，国际职员的素养要求中，首先是诚实正直，其次是训练有素，最后是虚怀若谷。
创造力
创造力是指采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策略形成、发表并应用新的想法或观点以解决各种挑战的能力。一般情况下，创造力在小学的开始阶段保持恒定或上升，在最后几年会有所下降，在中学阶段再次提升，随着训练、年龄和生活阅历的增加而不断发展。
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当前的大量工作未来都会被人工智能与机器人所取代，因而创造力至关重要。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研究结果，综观劳动市场对人力资源的要求，到2025年，协调、开发、管理与咨询、推理与决策以及沟通与互动等创造性工作要素的比重将大幅增加，传统的常规性工作要素的比例则将不断降低。联合国对于国际职员的关键素养要求“担当、沟通、合作、创新、务实、规划组织、分享知识并不断进步”，大多也是创造力的另一种体现。
合作能力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今天的世界是各国共同组成的命运共同体。战胜人类发展面临的各种挑战，需要各国人民同舟共济、携手努力。
合作能力，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生活与工作的关键能力。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报告中，合作被定义为“人们作为互相依赖的团队成员创造知识的社会过程，从而实现形成产品、共识或决定的目标”。国际劳工组织则把合作定义为“能够在不同的团队中有效工作且尊重他人工作的能力”。在这样的团队中，每个人都对结果承担集体责任，并展现出灵活性与合作的意愿，包括发现并认识其他人的情绪、体验与观点的能力。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转变？》中提出：我们将全人类视为一棵树，我们自己就是一片树叶。离开这棵树，离开他人，我们无法生存。因此，在未来的国际舞台上，我们既要有能力参与竞争，也要学会接纳不同的文化，并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合作。
本文原载于《留学》杂志2024年第11期
（作者单位：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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